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占春芳第61节(1 / 2)





  慕容曜的声音有些低沉,似乎看到她现在的情状,心里也很是不好受。

  “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。”此时此刻,她说话越发懒得考虑前因后果,用着对于他人来说堪称冒犯的语气对着慕容曜道,“你又不能替我受苦。”

  她也只是发泄情绪般地随口一说,却没想到慕容曜反倒说:“我不能替你受苦,却能和你一起感受这份痛苦。”

  他将自己的小臂露出来,放在了相雪露的手下:“你若是待会实在疼痛难忍,受不住了,便掐我。”

  “发泄也好,转移注意力也罢,或者只是纯粹想掐,都没问题。”

  他顿了顿:“随便你用力。你最好多用力一些,我的身体上感到疼痛了,心里便不会那么痛了。”

  慕容曜说这几句话的时候,语气温温淡淡的,却一点都没有虚假的成分。

  反而越发望着她,好似她不掐他都不肯一般。

  相雪露当真用力掐了他一下,却又只是掐了他一下。

  她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,只是哽咽道:“你总是这样,让我进退两难。错也是你,对也是你,神通计策在你,都由你一番说了算。”

  无论他是真的心痛她,或者想让她心软,还是别的目的,他都达到了。

  “我若是说多了就好似我无理取闹,若是不说又好似我冷淡待人。”她用手背掩在自己的眼睛上,“你真是心黑到最里面去了,本就不是什么好人,却总是对我好得不像样子,这是为了做什么。”

  慕容曜能经历先帝朝时惊险的朝斗,作为不受宠爱的嫡长子顺利登基,又历经了两年的帝王生涯,说他单纯良善,那肯定是无稽之谈,说他心思不深,那也不可能。

  但他偏在她面前表现得无比坦诚,凡是所能考虑到的地方,总是周到到了极致。她看不清真假,也很难在经历了这些以后,仍然心如铁石,不为所动。

  “若是对我有什么目的,什么所求,就尽早说好了,总归我身无长物,都给了你也没什么。你到底是看中了什么呢?”

  她忍不住泣道。

  却忽然感觉到他的大掌放在了她的发顶,温暖又干燥,顺着她发丝的走向,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。

  “朕有四海之富,什么东西没有。”他温柔又耐心地道,“雪露,你想多了。”

  “现在你很虚弱,该是平心静气的时候,不宜太过激动。等你平安生下孩子,养好了身体,有什么想说的,可以与朕慢慢说。”

  “以后的日子还长久着,朝朝暮暮,不在于这一时。”

  “太医与我说了,你现在要省些气力,艰难的还在后面。当然,我会一直陪着你,不会再走开了。”

  “朕已经下了旨意,此时无论何事,都要置于你之后,不得来打扰。”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,渐渐安抚了她那颗躁动心,令她平静下来。

  接下来,他果然像她说的那般,一直陪在她的身侧,无论是她蹙眉轻哼,还是流泪尖叫,他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。

  慕容曜与她一直同在,甚至接管了大部分宫人的工作,为她擦汗,替她喂水,帮她掩好被角。

  相雪露不知道自己忍不住痛呼的时候,面上的表情有没有失控,有没有变丑,但是她始终知道的是,他一直用温柔如往的神色望着她,眼眸深处唯有深重的怜惜和心疼,恨不得以身替她受之的心疼。

  先开始,她还顾忌着尽量不用手去抓他,但到了后来,疼痛难忍之际,她理智都失去了一大半,也就完全顾不上有没有去掐他抓他了。

  他总是至始至终地维持的不变的表情,仿佛落在他身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一般——与她相比。

  最后总算是捱到了关键时候,几个稳婆和太医都围了上来,他们迫于眼前的形势以及帝王威压,皆是冷汗战战。

  相雪露感觉疼痛几乎要达到了这段时间的巅峰,顺着她的小腹,从上到下地冲击着。

  慕容曜见她痛苦地压抑的声音,心亦是狠狠地揪起,难受得不行,他眉头深深地皱起,眸中晦暗不明,沉声问道太医们:“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?”

  太医们均是瑟瑟发抖,最终一个资历最深的上前说道:“王妃的宫口已经彻底开了,不出意外,熬过这阵,小世子便要落地了。”

  说完便赶快退了回去,把头缩得像鹌鹑似的。

  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,此次生产总体来说比较顺利,过不了多久便要瓜熟蒂落了,也不知道陛下为何用这种吃人般的眼神看人。不清楚的还以为是陛下的亲生孩子呢。

  不过,想到这里,太医突然颤抖了一下。

  就在这时,那边传来了稳婆的惊呼声:“不好,不好!”

  所有人将目光齐刷刷地转过去,那稳婆眼神慌乱得不行,手抖得和筛糠一般,眼尖的人发现她的指尖染上了一片血。

  “不好,王妃疑似出现了血崩之症,还请太医们速速来看诊下药。”

  太医听了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过去,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完脉,然后叫人写下方子。

  他一边念着药材的名字,一边汗如雨下,滴落在衣服上。

  他此时念出来的每一味药材都是千金一两,世间罕有的珍奇之物,光听名字都知道是名贵到不可思议的那种。

  但此时太医完全不在意那些,还只恨不能多加些,也好确保这药方的效用。

  在陛下看重的人的性命前,那些药材就算有再珍惜,都无足轻重了,所幸行宫之前也备好了许多药材,更是在相雪露的殿内事先储藏了不少,因此快速取来熬制煎服问题并不大。

  他这边念的时候,就有人已经赶忙过去取了。

  念到一大半的时候,太医却突然停了下来,他的眉心继续纠成了一团,汗水流得越发多了。

  “陛下。”他艰难地说道,“这个药方里,有一味最重要的药材,世间已经绝迹十余年了。”

  “这么多年来,便是宫中,也未藏有过它。”

  在场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凝重,其余之人大气都不敢冒,全部摒住了呼吸。

  “是何药材。”突破所有人想象的是,慕容曜此时却看上去很是平静,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