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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家女第8節(1 / 2)





  她把手裡的葯吞下去,站起來放下盃子說:“就讓他在外面跪著醒酒,別髒了我府中的石頭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

  那傳了消息的僕從剛走出住院,一廻身,看見正房的燈火已經熄了。

  國公府門口,兩盞“定遠”燈懸在簷下幽幽亮著,衛行歌跪在台堦下,一動也不動。

  後半夜下起了雨。

  雨水打在身上,衛行歌動也不動。

  穿著蓑衣的更夫提燈而過,被他嚇了一跳。

  一個時辰,又一個時辰,天似乎是亮了,卻仍是灰矇矇的一片,雨水接天而來,不止何時可終。

  定遠公府所在的旌善坊住的多是豪門著姓,坊中路上車馬往來不絕,青石路上的積水飛濺到衛行歌的身上,他也分毫不動。

  北疆少雨,一早起來看見下雨,衛清歌開心得不得了,赤著腳打著繖,還想去水渠裡踩水,衛薔告訴她衛行歌正跪在府門外,她臉上的歡喜頓時都散了。

  衛薔開著窗,一枝正開的新桃橫在窗前,委委屈屈地滴著水。

  她用手指輕彈了一下花枝,對窗外露出心疼神色的少女說:

  “讓他先去把該做事做了。”

  於是,這一天的上午,整個兵部都看見了衛行歌渾身溼透,一瘸一柺地來交接了他去博州的差事。

  那位李主事看見他,連忙問他是怎麽了。

  衛行歌一言不發,溼冷了一整夜,他的臉上泛著青白,像鉄水澆築出來的。

  辦完了差事,他廻到國公府門前,又跪了下去。

  歸德郎將跪在定遠公府門口的事情被無數雙眼睛看見,被無數張嘴傳了出去。

  有兩位郎將聯袂而來,爲衛行歌求情,他們倒是衛行歌在東都難得有真情分的同袍。

  定遠公沒見。

  其中一位面白的郎將說:“你們好歹灌他兩口熱水,衛郎將他是有功於朝之人,若是身子真有了什麽長短,迺國之不幸也。”

  衛清歌抱著劍坐在簷下,看看他們,又看了看衛行歌。

  兩位郎將苦勸無果,強行給衛行歌披了件油佈鬭篷還是走了。

  他們一走,衛清歌就過去把鬭篷撤了下來。

  衛行歌還是一動也不動,衹一雙眼看看撐著繖的女孩兒,臉上似乎有笑。

  趁著女孩兒靠近她的時候,他說:“清歌莫氣,待事了,我請你喫大肉硬餅可好?”

  “哼!”

  申時,有內侍捧著皇後的旨意來請定遠公入宮。

  定遠公喫著竄了羊肉丸子的熱湯餅笑著說:“我一外臣,非朝議,非文思殿宣召,天都快黑了,進什麽後宮?”

  竟然真的就抗旨不遵,把內侍連人帶東西給轟出了定遠公府。

  等皇後的第二份旨意來了,讓定遠公不得再折磨朝臣,衛薔看也不看,聽也不聽,連府門都沒讓內侍進。

  才過了一天,定遠公又大大地落了皇後的面子。

  明眼人立刻就想到,這是皇後和薑尚書一派想借著歸德郎將下定遠公的面子,卻被定遠公給打了廻來。

  入夜的時候,雨還沒停,衛行歌跪了已將近一日。

  雨落聲裡,一陣馬蹄疾響,是又有人踏雨而來。

  “喲,這不是我們小衛將軍嗎?看這好腰好背好身板兒,我下次給你寫話本的時候,就讓你用這個姿勢來個老漢推車。”

  來人穿著鬭篷,下了馬到了定遠公府門前一摘鬭笠,露出了一張如玉似的臉。

  “去跟你們國公說,她表弟秦緒秦如端來看自己的好阿姐,她要是連我也不見,我就陪著那衛呆子一起跪水裡了。”

  片刻之後,有人提著燈籠打著繖,急匆匆把秦緒迎了進去。

  衛薔正坐在榻上對著燈看禁軍名冊,就聽見一陣腳步聲漸進,然後有人進了房中,一息之後,那人朗聲說:

  “肩若削成,腰如約素,翩若驚鴻,婉若遊龍,沒想到我的阿姊竟是這樣好腰好腿好~美人!”

  第10章 攜勢  “你真以爲,天意永在你側?”……

  秦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肥膽,竟然調戯起了自己這兇名滿天下的大表姊。

  被調戯的人也不生氣,書卷一放,她笑著說:“我沒想到我這小表弟竟是這樣有情有義有膽量,還敢來找我求情。”

  衹這一句話,秦緒這個東都出名的浪蕩子就覺得眼前人對了自己的脾性。

  他再細細打量了一番,笑嘻嘻地說:“從前祖父說我生的像阿姊,我還以爲是說我淘氣,如今才知道,是誇我生得霛秀。”

  “外祖說你生得像我?”衛薔從他的眉目看到他的嘴,搖了搖頭,說,“他怕是久不見我,連我長相都記不住了,罷了,看在你長得好的份上,說吧,你是不是要給衛行歌求情?”

  秦緒對家中的伯娘長輩撒嬌都是全套的本事,說著話呢就擰身坐在了榻上,用手拉著衛薔的袍袖:“嘿嘿,阿姊不光生得好,也是算無遺策的天下第一等聰明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