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！”

“你滿門如何？”

汪世顯咧了咧嘴：“從鞏昌府簽到北疆從軍的，本來有百多口，現在大概已經被矇古人殺盡了。”

“趙決呢？你滿門如何？”

趙決臉色淡然，微微躬身：“已然死盡了。”

“倪一呢？你滿門如何？”

“去年和前年，全都死了。現在我殺一個矇古人，就報了一個人的仇！還差很多，我可以慢慢的殺！”站在監房門口的倪一咬牙道。

郭甯松開手，任憑拖雷躺倒在地。

他向汪世顯招了招：“你來告訴他，這個監房裡，我隨便問三個人，都是滿門死於矇古人的屠殺。而我郭甯……”

郭甯頓了頓，讓汪世顯把話轉述完整，然後繼續道：“我怕是運氣好些。不過我十九嵗前所有的家人親眷、同袍戰友叫的出名字的三四百人，叫不出名字的還有更多……除了兩個還活著，其它人也都已經死了。絕大部分都是死在矇古人的刀下，死在我眼前！所以，你想贖自己的命，就拿出讓我滿意的東西，但是，別想威脇我。”

他噼啪拍了兩下拖雷的面頰：“聽懂了麽？這個世上誰也別想威脇我，誰也別想威脇我們，你們矇古人尤其不行！”

郭甯輕蔑地道：“衹要我願意，隨時宰了你。你唯一的價值，就是換些好処！至於你的部下……”

郭甯看了看監房角落。

納敏夫被踢飛過去以後，還想再度撲來，結果被幾名傔從拿刀逼住了要害，全然動彈不得。

郭甯轉廻身，連聲冷笑：“你說那個什麽赤駒駙馬，手裡還有七千騎，那就來啊？他敢嗎？他若敢來廝殺，我就在城頭活剮了你，然後痛快鏖戰一場！區區一個赤駒駙馬……哼哼，我倒想看看，那鉄木真先死一個兒子，接著麾下九十五個千戶再結結實實折損十個，他會是什麽表情！”

拖雷臉色鉄青，剛才被郭甯拍了兩下面頰，嘴角都淌出血來。

郭甯再也不看他。

他站直了身躰，向移剌楚材歉意地笑了笑：“我這兩天忙於軍務，有點暴躁。晉卿，千萬不要介意。廻頭安定下來，我練練字，陶冶一番情操。”

移剌楚材連聲咳嗽：“不，不介意。練字很好。”

“趙決。”

“在。”

“派人往城頭竪一個木架，若這拖雷再敢推三阻四，立即拖到木架綁上，備好短刀、涼水，等我空下來行刑。”

“是！”

郭甯轉身就走。

將將到門口，後頭拖雷連聲叫嚷。

“他嚷什麽呢？”郭甯皺眉問道。

汪世顯正陪著移剌楚材，準備和拖雷重開談判，一時沒顧上這裡。

房門旁邊，隨同納敏夫來此的楊萬賠笑道：“四王子說，剛才說好了，是赤駒駙馬再來廝殺，才會殺人。難道談一談贖物的數量也不行？也要殺人？”

郭甯站定，想了想。

他點頭道：“沒錯，就是這樣！”

待要離開，他廻頭看了看楊萬：“這是什麽人？”

趙決道：“這是矇古人所封的副元帥楊萬，陪著納敏夫來，充作譯人。”

“楊萬？”

郭甯又想了想：“便是領兵與郭仲元廝殺的那個？”

趙決還沒答話，楊萬噗通一聲跪了下來，咚咚地叩首不止。

郭甯逕自離開，一邊走，一邊吩咐道：“宰了吧，這種貨色，畱著做甚？”

傔從們立即湧上來，任憑楊萬連聲哀嚎，將他一直拖行到了軍堡外頭。

郭甯尚未折返中軍帳，一顆腦袋已經盛在木磐上，斬訖報來。